【忘羡】《逐鹿》第23章 茕茕第六4
前情提要：
不顾官玄之间天约，聂怀桑率清河一带家主逼问朝廷四十年前旧事。
蓝思追与宋子琛追至逐月阁内部，发现“不死之草”。
魏无羡与蓝忘机被逼进一个山洞中。
文案：（原著剧情向）
忘羡二人无意中发现了一些牵扯到魏无羡身世的蛛丝马迹以及父母战死之谜。于是二人围绕这个，抽丝剥茧，层层探寻。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不论翻手为云复手雨，抑或九天悬河笑且歌，终是千里江山中过往云烟。天上人间，代代更迭，是为轮回。
本章字数：4499
第23章 茕茕第六4
洞内阴冷，蓝忘机揽过魏无羡，胸膛相贴传递温度。魏无羡回头望了一眼，突然笑道：“里面果然是个什么禁地，外面的人都不敢进来呢。”
蓝忘机道：“如此，则更需凝神。”
魏无羡道：“我知道——蓝湛你想啊，传奇话本里面写的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主角到了一个洞穴里，那必然要得到一个传奇法宝，再不济也会有路给你逃出生天。怎么样，你信不？”
蓝忘机毫不犹豫：“信。”
魏无羡又好气又好笑：“这你都应和。你看过多少传奇话本啊你哈哈哈哈哈哈。”
他在蓝忘机怀里笑得过火，蓝忘机依旧是说不过他，紧紧抱住，过半晌应道：“你回去后可以推荐给我看。”
魏无羡的笑声戛然而止：“真的？淫词艳曲、小调春宫都行？”
他感觉蓝忘机搭在他腰上的手用上了点力。
“哎，蓝湛，我感觉越往里走，我越来越熟悉了。”魏无羡摸着墙壁，沿蜿蜒曲折的小路，一本正经起来。话题被生硬地转过，蓝忘机弯了弯嘴角，听魏无羡继续说道：“不仅仅是路线上的熟悉，还有一种熟悉的气息……”
蓝忘机就配合地接道：“沂水。”
魏无羡笑道：“正是。不光是洞内道路布局手法相像，连阵法都出自同源，这就不难解释沂水边那个洞的来头了。”
蓝忘机道：“官，玄。”
魏无羡点头：“不错。没想到当时涿光族已经深入到了沂水一带，他们本就是巫术与军队一体，大梁军队若是没有玄门相助反而岌岌可危。只是那边的三波不同的修士，甚至牵扯到了我爹娘，又是怎么回事呢？”
顺着记忆，两人很快到了一处较开旷的洞中，上次他们就是在这里破开墙面，被火药伤到炸飞了出去。魏无羡现在想到，左手臂还隐隐发疼。
魏无羡照例是摸索着机关暗道，对着墙面敲敲打打。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很快地找到机关，反而摸到了墙壁上一些凹凸不平的字符。
“蓝湛，你来。”魏无羡燃起一张明火符，取代了避尘的幽幽剑光，“这上面有字。这……居然是篆书。”
涿光族有自己的语言、自己的文字，然而这边刻着的，竟然是篆书！
明火符下，大片大片的壁画、文字映了出来，与之同时出现的，是来路上的一个巨大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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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揉了揉眼睛，等看清了墙壁上刻着的字，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中心的那一棵草像是一个阵眼一般镇着这一个洞口，蓝思追有一种预感，似乎只要取走那一棵草，整片洞穴、乃至于这一整个逐月阁都会坍塌。
而墙壁上则刻满了字，字句之间依稀看得出是本朝的史书。蓝思追曾经兴起，找来史书看过。但见书里记的都是讴歌梁朝的丰功伟绩，对两江战乱视而不见，看上去简直清明盛世，歌舞升平，蓝思追看了几眼就丢开了。
这会儿看墙上刻着的几条，内容有些相同，但明显增加了不少正爻年间的事迹。蓝思追看了宋子琛一眼，两人走上前，细细研读。
原来四十多年前，有一场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齐景夺嫡，幼子齐王便是当朝天子，而嫡长子景王曾经战功赫赫，却不幸死于一场战争中。民间话本中各种版本都有，比如齐王勾结西羌人暗害了景王，又比如景王势力太大，连先帝都看不下去了，出手铲除。当然，流传最广的还数第一个版本，毕竟夺嫡之争是人们最为津津乐道的桥段。
传言景王生来骁勇善战，且善计谋，立下过赫赫战功，自然有大片臣子、将领爱戴；而齐王则攻于治理，在两江任亲王时治理得民生和谐，加之风调雨顺，因而朝廷中也有一大片拥护他的臣子。这样的两名亲王夺嫡，可不是一场大戏，就连当年先帝也头疼到底该选谁继任。不过齐王心知肚明，如果景王一生没有污点，那么嫡长子这个身份，便是景王继位的最有利支持。
四十余年过去，当年的事也没什么人再提。现在提起朝廷，骂的都是两江战事、朝廷无为，骂惨了那齐王。
不过这事情也怪不得朝廷，江北的收成已经连年不佳了，民不聊生是常态，朝廷拨了几批钱粮下来，只可惜百姓拿到手里的寥寥无几。玄门前些日子也混乱，一直到金光瑶和聂明玦的事情落定，这一年才陆陆续续有仙门世家接管起民间祈雨的事。而落得无家无业地步的百姓们半被逼半无奈地入了匪，渐成气候，江西流域交战不停。
再说当年。这墙壁上所书所写，俨然是另一副光景。正爻五年，景王察觉西羌有异，派一支队伍去打探，然而一个月后就断了音讯，从此这支队伍里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正爻六年，西羌大举进攻。巫师开道，梁军节节败退，一至退到琅琊道一带，而当时京都也被迫迁至南方。
后来，景王便违了天约去请玄门出山。当时的仙门世家还以岐山温氏为首，温氏派出了十余名客卿去支援，没想到涿光族的巫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一连折了将近一半。随后是清河聂氏、兰陵金氏、云梦江氏、姑苏蓝氏，各大世家纷纷派出族中长老、客卿前往支援。十多日的拉锯后终于将涿光族逐出了邺城，退到清河战场，各大世家联手设下迷阵，让这一场战争隐没于世人眼前。
三个月后，涿光族大觋重伤，被迫撤军回涿光山。而仙门百家也俱是损失惨重，不少长老客卿重伤，其中数温氏折损最多。当时，清河战场上独独不见了江氏的身影，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江枫眠与魏长泽主仆二人找去了涿光山，趁战乱盗下一块不釋之冰。
然后，当时的几名家主联手在夷陵、清河设下禁制，封印符正是他们在洞口看到的那一道，以太阳纹为底，其余格式家家纹相叠。
后来，清河的禁制由于血气过重，沦为血池，而夷陵的这个禁制上则修了一座高楼，第一任阁主王氏，第二任阁主为其子，然而没过几年就再次易主，而新的阁主一直未曾露面。
传闻，同时夺得南方不死之草、北方不釋之冰者，非但可以伤病痊愈，还能制住涿光族巫术的弱点。
涿光族原本的目的便是南下寻找不死之草，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连不釋之冰都被盗下山去，大觋又重伤，被巫术反噬，非七七四十九年不得复原。自此涿光族元气大伤。
这四十年里，涿光族在大梁与玄门式微时控制了逐月阁，他们虽然破不开这禁制、取不到不死之草，但至少可以保证没有人能靠近，自欺欺人地认为没有人能取得压制他们的法器。
因为，没有得到禁制和涿光族承认的人是没有资格进禁制中，更没有资格看到这个“鹿”。
而更石破天惊的消息是，这面墙壁的最后写道，那位不曾露面的阁主，那位幕后之人，正是景王殿下。
蓝思追从不曾听闻过这样的夺嫡之争，静默半晌：“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宋子琛思索片刻：“这一次的天定之人，有资格者，必然是含光君与魏先生二人，许是我们身上有他们的气息吧。”
蓝思追似懂非懂。
宋子琛面色凝重：“把这棵草带走，我们出去。”
蓝思追摇头道：“宋道长，我试过了，完全动不了。”
宋子琛凝眉，上前两步，拂雪灌入灵力一剑挥出，而那一株草竟然真的纹丝不动，好像钢铁打的一般。蓝思追伸手上前，却立时被震得后退了两步，他们在洞口看到的那道封禁符又缓缓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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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金碧大殿之中，一只瑞瑙销金香炉徐吐青烟，烛火在金玉上跳动着辉光。
“各位仙家到此翻出四十年陈案旧事，不知是何意啊？”
当年的天之骄子齐王殿下也已过花甲，鬓发微白，请聂怀桑上座后，一瞬间的恭谦仿佛只是太子的错觉，人间的帝王又恢复到镇定自若的模样，等聂怀桑回答。
聂怀桑摇了摇扇子，勾唇笑道：“四十年前的事情，最清楚的人不正是齐王殿下您么。我不来问您，还能问谁呢？”
齐王静默良久，屏退了身边与手下，独留了太子一人，叹道：“那时齐景夺嫡一事沸沸扬扬，朕也从未澄清过。一来是皇长兄战死一事令人伤怀，二来，我虽无意与皇长兄相争，但图个海清河晏的想法总是有的。长兄精武不精于文，当年朕也确实有意于帝位，却万万没想到逐鹿之战后，皇长兄殒命于斯。而朕……我……怎料到如今灾祸频生，战乱多发，是我治理不力啊……”
一代帝王显露如此疲惫之相甚至连自称都顾不上了，太子慌乱地扶住他，“父皇……”
齐王摇摇头，继续说道：“四十一年前，也就是正爻五年，皇长兄派一支军队镇守西羌，但是一月后音讯全无，无人生还。也是在那个时候，皇兄才察觉到西羌那边一支神秘的部落，就是涿光族。
“天约在上，官玄之间互不干涉，虽然你们射日之征一役基本上都是我们在给你们收拾残局，但社稷民生毕竟是我朝廷之职。朕在这里，四十年前的事，仙君想知道的，朕知无不答；但也请仙君记得，关照一下民生，少放些妖魔鬼怪出来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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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一团黑影无声无息地压了过来，魏无羡只来得及略略扫一眼墙壁上的字，便被迫动起手来。他一把抽出陈情，一串音符飞泻出来，脚下不停，一路浏览过去。
蓝忘机一手执避尘，一手从乾坤袋中取出忘机琴，顿时琴音大震。笛声与琴声相应和着流出，那黑气顿时受阻，然而却没有半分听魏无羡操控的意思！
魏无羡一路看着壁画文字，蓝忘机左手挥弦，破障音出，右手执剑，光亮大作。洞中被避尘的剑光映得时明时暗，而涿光族的过往也在这面墙壁上徐徐展开。
魏无羡笑道：“这古人呢，就是这点不好，非要在洞里刻点儿字写点儿传承过往。这不，一不小心就被外族人撞上喽。”
原来涿光族傍山而生，以山为名，山中多蛇兽，便以蛇为图腾，拜蛇为神。然后是历任大觋的功绩，织衣、耕种、放牧……涿光族越来越大，开辟的山头也越来越多，但是有这样一个传说，只要离开涿光地界一步，就会被百蛇缠身，不得好死。神话传了一代又一代，深入人心，因此始终没有人走出去。
在西北这一隅相安百年有余，这一任的大觋却桀骜不驯，自负才华，闯到了中原。他无意中从一本古书中得知了南方不死之草、北方不释之冰的故事，便起了称霸天下的心，养精蓄锐十余年，先孤身一人前往极北之地得到了不释之冰，然后说服族人，大举进攻中原，试图找出不死之草的所在。
然后便是这一场逐鹿之战。
“原来逐鹿之战逐的竟然是这么无厘头一样东西。北方不释之冰……就是清河那个？那，那、南方不死之草？是逐月阁里那个？！”
蓝忘机道：“你的乾坤袋在我身上，可需要？”
魏无羡摇头笑道：“没事，蓝湛你帮我收着。”
壁画跳过了一幅又一幅，魏无羡忽然扫到刚刚同样一个大厅里列坐着两个中原来客，面目依稀有些熟悉。看样子似乎是两人被邀请到涿光山做客，但涿光族先礼后兵，闹得很不愉快。两人便逃至这一片禁地，所幸这一处乃是历代大觋的埋骨之地，所有进入的涿光族民都会被一团黑气所吞噬，因此无人敢入内。
然后，壁画下书：“江枫眠、魏长泽来此。于石洞后寻路而出。机关所限，一次仅可出一人。长泽留此，记下前由，试于正门闯出。”
所以……这个笔迹……是他的父亲、魏长泽吗！
魏无羡一下子吹破了音。感觉才平静下去的心又横冲直撞起来，心头似乎被一缕黑气不断拉扯，隐隐是前世失控的征兆。可是——为什么？！
他笛音发颤，蓝忘机察觉有异，一剑将黑气逼退了数步，问道：“如何？！”
魏无羡隐忍地笑了一声，乘其不备拉过蓝忘机恶狠狠地亲了一口，将有用的信息全部传递了过去，然后踩住机关，一把将他推出结界外：
“蓝湛你先走！下山！”
TBC.
*呼——可把逐鹿之战给交代清楚了（大概……清楚了吧……吧……后面还会有一些零碎的补充和细节的修正）
比如说魏长泽和江枫眠到底怎么了；涿光族修的所谓鬼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前面埋下的伏笔，姑苏那个牵驴子的小辈蓝慕怎么样了；齐王景王相爱相杀所为何故；景王的幕后生涯……
*我个人觉得羡羡不管什么事情都会选择和蓝湛一起扛，这边选择推开蓝湛，是因为，蓝忘机需要下山，需要他回到中原去统筹去指挥。
两人各自为王，一起撑起一片天地。
*赶着周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