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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狂澜

@我歌月徘徊  的点梗
点了好久了,拖了一个高三和一个暑假,终于写出来了。以及感谢歌歌的高三祝福,同时祝你高三加油哦!

好久不写的靖苏,HE~

字数:7866

目录

       

【靖苏】狂澜

巍巍金殿。

“臣附议!”“臣也附议!”
“臣、附议!!”

“儿臣,附议。”

四个字重重压下,梁帝终于看清了这位新太子的真面目。胸中的怒火一波胜过一波,面对群臣激愤的无力感,见到太子虎狼面目露出的愤恨,连一向温润的静妃眼中也有了点点星光。欺骗、逼迫、威胁……发冠流冕摆动,几缕灰发露在面前,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已是孤家寡人一个。

眼前,台下,跪了一群人,却唯有一人危坐,身着赭衣,头戴玉冠,好似融入了背景,根本不存在一般。然而越是此刻,梁帝便越是感到了那人强烈的存在。

入京、辅佐,翻云覆雨。转头看一眼景琰的神情,已经知晓了个大概。

……原来,这些日子入梦的故人并非虚假,林燮、宸妃溅出的鲜血、赤焰军的一张张烧焦的面庞,只有一人始终不曾入过梦——林殊。

刹那间,那个书生模样的谋士,竟与赤焰少帅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他站起身,向梁帝走来。

萧选怒不可遏,拔剑而去:“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而梅长苏没有一丝属于书生谋士的怯懦颤抖,此刻踏出的几步,比堂上任一个武将都要坚定。

萧景琰对他轻轻点头,上前一步用胸膛抵住了萧选的剑尖。“父皇。”

萧选冷笑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梅长苏攥紧了拳,情不自禁上前一步,萧景琰对他微微摇头。

萧选的背略有些佝偻,此时竟要抬头才能看到他这个小儿子。以前俾睨天下的帝王,一生杀伐,临了,竟要仰视他的儿子。荒唐啊,荒唐!

可是眼前这人的气势与威压,自己已经敌不过了。——都是拜他所赐!

“乱臣贼子!”

梅长苏冷冽一笑。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那笑容分明是他!而自己竟然还不敢叫破他的名字,不敢再在这罪名上添上一笔!梅长苏……不,林殊,不能出现在朝堂上!

萧选怒不可遏,脚下不防被台阶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冠冕摔下了地砖。

属于他的时代,终将告一段落了。

群臣将头埋得更低,却也免不了有人窃窃私语。

“太子殿下已经掌控了大权,你还不倾倒,更待何时?”

“你说什么呢?没听说这位主子不喜欢结党吗?做个纯臣吧。”

“这梅长苏暗中辅佐太子殿下这么两年,翻云覆雨,下得一手好棋啊。”

“论寻常谋士,怎么也会劝阻太子殿下翻案,他倒好,非但不劝,还光明正大地过来贺寿看热闹。”

“我听传言说,这梅长苏是赤焰旧人……”

“他……他好像一个人……”言豫津听了这话,实在按捺不住,低声对言侯说道。

言阙抬头看那人挺拔起来的背影,眸子星亮,压低了声音:“豫津,不可多言。”

“是。”

但是朝中依然有抑制不住的后辈,一名后生愤慨激昂地站了起来:“林殊哥哥!赤焰少帅!是你吗?”

梅长苏淡漠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作声。——那也是他小时候一同骑射围猎的伙伴之一。那时候这小家伙才七岁,比豫津大不到哪里去。景琰不可能知会到所有人,一来没必要,二来风险大;仅凭言侯、长公主、纪王等人,便足以撼动梁帝的权威。梅长苏推算过,有这些人带头,只要其他人再念着一点赤焰旧情,被谢玉密书一激,群情激愤之下,定然会把事件推向高潮,逼得梁帝下不来台,被迫应允。当然他所精心谋划的,也尽于此了;只是没有想到,人们心中的赤焰少帅,竟有这样深刻。

都说从小的信仰不会改变,可大梁天子金口玉言定下的罪,百姓心中的信仰就不会崩塌吗?……他不该出现的。他绝不能以林殊这个身份活着。

这对他,对林殊都是一种折辱。

他没有应,可那一声“赤焰少帅”一出,朝堂上下都炸开了锅,更将梁帝的逆鳞生生地拔起了:“乱臣贼子——你们不思悔改,蓄意谋反,到现在还来申冤?”他抓起一只盘子就向梅长苏一扔,被萧景琰接下了,“景琰!你……静妃!连你也……梅长苏!你区区一个江湖布衣,给你客卿的品级已是恩典,你还想闹什么?嗯?”梁帝混浊的双眼射向梅长苏,给了他一个台阶,看他识不识趣、下不下。

梅长苏在乱哄哄的朝堂上镇定自若,对梁帝一礼,低眉顺目笑着下了这个台阶:“草民与赤焰少帅并无瓜葛,来此仅是为贺陛下千秋,并无他意。”

梁帝冷笑一声:“既如此,都退下吧。”

高湛高喊:“陛下起驾——”

众臣跪安。

可人群中不知是谁不长眼,拦在了梁帝身前,叩首道:“臣深知没有证据说明梅长苏就是林殊,但是臣还是想一试。陛下,案件一旦水落石出,赤焰军是一生忠义,那么倘若林少帅活着,岂非大梁幸事啊!”

一瞬间,萧选觉得赤焰的故人踏着铁骑呼啸而来,浑身带着烈火,仿佛要将他带入地狱的深渊。可他也只是恍惚了一刹,便重新站稳了:“林殊验明真身已死无疑,梅长苏有大梁身份,你要怎么查?查户部的缺口吗?”

“陛下,事在人为!若梅长苏果真是赤焰少帅,那他的身份便不可能天衣无缝!陛下!此事与十三年前的旧案息息相关,陛下!”

梅长苏皱了皱眉:“陛下,草民实在与赤焰少帅无任何关系。此事草民不便参与,草民告退。”

萧选也无视了那名臣子的请奏,在高湛的搀扶下走向殿外。无人看见,他颤抖的双唇咬合,依稀是一个恨恨咬着“林殊”的嘴型。

萧景琰深深地看了梅长苏一眼,后者给他留了一个笔直的身影,随后被高湛叫走。

梅长苏静静地站在梁帝面前。萧选不开口,他也不开口。

此时内殿空无一人,连高湛也被屏退了下去。梅长苏与梁帝的对峙近乎无声,只有一道污浊黯淡的目光与一道清亮坚定的目光。孰是孰非,其实早已在人心里了。

萧选喉头有些哽咽,莅阳的话重新在他耳畔炸响。他以前一意孤行的,刻意忽略的,全都回想了起来。……是错怪赤焰军了。

“……小殊。”

梅长苏的睫毛闪了闪。

“林殊,决不能站在朝堂上。你懂朕的意思。”

“草民明白。”

萧选有那么片刻,突然想像小时候一样,把这个孩子抱在怀里,再疼一疼,告诉他,叔父不是有意的,叔父是受了小人的欺骗……再放下面子,让他原谅自己。

情感的波涛在无人之时决堤而出,那个缺口早已被细流磨损出一道缺口,此刻决堤得毫无防备,萧选苍老的脸上竟已泪水纵横。

“是朕对不起你们……小殊,朕带你放过风筝、骑过马,你还记得吗?嗯?”

梅长苏背过身,高度集中精力的寿宴使他疲惫异常。他再看了梁帝一眼,那人发已斑白,神情老迈。可终归十三年的血海深仇,不是一个“被欺骗”就能原谅的。

至于林殊一事,梁帝有他面子上的过不去,梅长苏有自己心坎的过不去,两人之间不必多说。

身后传来梁帝苍老的声音:“你让他们,去查案吧。还赤焰军一个清白。”

梁帝的旨意被高湛带到武英殿上,继十三年前的血流成河,巍巍宫阙内便再没掀起过这样的轩然巨波。

“如果梅长苏就是林殊,他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来翻案?众所周知林殊,赤焰少帅,呼啸往来,性情直爽,哪里是梅长苏这样的?”

“我倒觉得梅长苏与林殊骨子里异常相像,包括九安山上他那种坐镇的临危不乱,也不像是江湖风云中走出来的,更像……刀尖上舔过血、见过沙场烽火的将士。”

“不是有传言说他是赤焰旧人吗?为何一定是林殊呢?”

“可陛下的神情……”

“你不要命了吗?陛下的心思随意揣度,是想下天牢吗?”

“若是梅长苏从头到尾的计划都只是平冤的话,这个人未免太可怕了。即使他是林殊,他还是以前那个林殊吗?他还会死心塌地地为大梁卖命吗?”

“……”

赤焰案、梅长苏,两大事件被群臣讨论得热火朝天,萧景琰当场先定下主审人,交代了言侯、纪王,匆匆离去。

八月十三的风已凉了,梅长苏一人走在白玉砖上,显得形单影只,身子分外寒薄。

“小殊!”萧景琰冲入秋风中,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梅长苏,“小殊,你相信我,这件事情我会摆平,天下人不会对你有一丝妄议,我大梁林氏后人,生于战场一腔肝胆,永远不会是弄权之辈。”

梅长苏转过身看他。

“你没有,你光明磊落,你永远是那个小殊。”萧景琰道。

梅长苏挣开他,“赤焰案重审,我本当欣慰。可事态发展如此,‘林殊’一节,殿下,你说,朝堂上是怎么议论我的?又会如何看林殊?”

萧景琰沉默。

两人并肩走到避风廊内,梅长苏近乎凉薄地对自己嗤笑一声:“景琰你看,林殊是回不去的。你也别再想这件事了,让他们好好查案吧。”

萧景琰握住梅长苏的手臂,第一次对“林殊”这位挚友撒了谎:“好,我会一力平息的。”

随后,他转身走入风中,回到了武安殿。

他想,林殊的身份一定能被证实的。户部不可能没有漏洞。

两个月后,赤焰案水落石出。冤案平反,天下人得此消息,无不唏嘘。萧景琰力压众人,将梅长苏与林殊之间的纠葛停了下来,风波平息,而他的亲信、配合朝廷上赤焰军那个时代的旧人,暗中寻找户部缺口,调查梅长苏代替身份的操作手段。萧景琰甚至派人去琅琊阁拐弯抹角地打探伪造身份的事,不幸被琅琊阁主以天价拒绝。

萧景琰看着拿到的价目,已知打草惊了蛇,自己想要为梅长苏恢复林殊身份的想法必定为梅长苏知悉,想来再过片刻,那人就要找上门来了吧。

不料梅长苏还未等来,先来了一封八百里加急战报——

“大渝兴兵十万越境突袭,衮州失守!”

“尚阳军大败,合州、旭州失守,汉州被围,泣血求援!”

“东海水师侵扰临海诸州,掠夺人口民财,地方难以控制一事态,请求驰援!”

“北燕铁骑五万,已破阴山口,直入河套,逼近潭州,告急!”

“夜秦叛乱,地方督抚被杀,请朝廷派兵速剿!”

随后才是火急火燎赶来的梅长苏和霓凰郡主。

在梅长苏的眸子对上萧景琰的刹那,萧景琰就看清了他的态度。梅长苏还未走近,萧景琰已出声拦阻了:“不行。”

梅长苏低笑:“太子殿下不是已经要替苏某查明身份公告天下了吗?苏某一介布衣,拦不住太子殿下行事,只得讨个随行监军的身份上战场,和太子殿下两不见为清净,也好过太子殿下整日为苏某这些小事费心。”

梅长苏开口就字字如刀,半点没给萧景琰留退让的余地,句句封住了他自己的路。……北境冰寒入骨,他那样,无疑是给自己选了条死路!

是,萧景琰心口如被剜了般剧痛,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小殊在寿仪之前便向自己剖析过林殊身份的利害,更是表达了他对身体的担忧。萧景琰可以理解,也愿意放弃了。可一切的心理设防,都在寿仪上被人喊破一句“赤焰少帅”起,一溃千里。

他想,他必须还给小殊一个身份。那是他们萧家欠他的。

“景琰,你听我说,”梅长苏见他的神色,也不忍再逼迫,稍退了一步,“东海可以派卫峥去,他善于水战,只要军需足够,便不成问题。南疆自然还要靠霓凰,这些年霓凰的声威在,他们不敢怎样的。夜秦不过是疥癣之患,不足为惧,地方军足矣。因此,众人心知肚明,便是北燕和大渝两鬼,才是我们真正要对付的。”

霓凰眼眶微红:“南境我会回去守着,大楚和西厉决不敢有异动。”

梅长苏向霓凰点点头,再对萧景琰道:“京中局势尚未稳定,你决不能走,否则这两年的辛苦化为幻影。北燕可以让聂大哥去,他和聂大嫂磨合已甚为默契,以快打快,聂大哥最为拿手。”

他抢在萧景琰说话前飞速道:“景琰,大渝是我最熟悉的敌人,是我浴血的战场。林殊此生不求青史留名,但求一个国泰民安。冤案已雪,平生宿愿也只剩下了一个——死得其所。战死,才真正是我赤焰男儿林氏后人的凭证。……至于梅长苏究竟是谁,这样无意义的问题,殿下还是压在心里,按下在朝堂之下吧。”

萧景琰只觉嗓子阵阵钝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不是说你身体还可坚持十年八年的吗?为什么上一次战场就像是诀别一样?从前说好的一起征战沙场守家卫国,你都忘了吗?!”他越说越觉心疼,便又是怒不可遏:“林殊!你这样对自己的身体,是要食言吗?”

梅长苏深深地看了他片刻,退后一步:“苏某本也不想告诉太子殿下真相,本想让苏宅里那位医术高明的大夫跟殿下说一声我身体无恙;可是是殿下逼我,苏某不如在战场上……”

萧景琰屏退了所有人,不由分说地按住了他的嘴,然后一把将那人抱在了自己怀里。梅长苏的背是那样单薄,好似在风雪之中走一步便会被卷上天去。可此时他的背又那样挺拔,教人心疼而又悲痛。

十九岁的他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呢?这十三年他又是怎样活下来的?

梅长苏没有再挣扎,他这些天在苏哲与林殊之间徘徊了许久,时而对萧景琰怒斥出言不逊,时而又扮演一个冷冰冰的谋士苏哲,甚至都快忘记了他自己。

萧景琰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又按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一时间便静了下来。听外面朝廷要员忙着整理、分配战备军需,两人默默地看着对方,谁也不想说话了。

萧景琰望着梅长苏清秀的面庞,细细勾勒起林殊的影子,只觉还是有那么三分相像。尤其是那眼睛……

梅长苏还在他怀里,没有挣动,却也没有更靠近。而他浅浅的鼻息却拂过衣领,滑落到萧景琰的心口。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丢开家国天下,与怀里的人厮守终生江湖浪迹。

但也只是电光石火的一瞬而已。他在心里如无数帝王将相的青梅竹马一样长叹一声:他们为何不是寻常人家的儿女?

萧景琰渐渐低头,轻轻地落在了梅长苏的唇上。一点淡淡的药香通过呼吸交融,萧景琰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直到觉得怀里的人有些松动,似是脚有些发软,才缓缓放开。

梅长苏只是身体孱弱,目光却可以射死人:“我去北境,没商量。”

如千百次景琰和小殊在战场上的果决一样。

萧景琰想,金陵终是囚不住他的。

“你……之前的诺言还算数吗?”

梅长苏身子一震,走到殿门口,才低低地应了一句:“算。”

十月,大渝已白雪纷飞,茫茫原野山川尽披了一层银霜,狂风卷起冰晶,裹挟着锋刃刺向双军的面庞,鲜血溅落,在白茫茫大地上添了浓墨重彩的红。

冬月,南疆无人敢动,夜秦平叛,东海平息,北燕称臣,渝军节节败退,派人议和。

腊月,渝军折兵六万,上表纳币请和,失守各州光复,赦令安抚百姓。蒙挚所部与尚阳军败部合并,重新整编,改名为长林军,驻守北境防线。

梅长苏总是坐镇营中排兵布阵的模样,由于蒙挚和蔺晨多方引导,将士们都知晓营中有这样一位帅才,几场胜仗后无不欽伏。战火平息后,梅长苏助蒙挚重建北境防线,拖着病躯从帐中出来,亲自考察各地地形。

还有几天也就到三月之期了,蔺晨纵使再心疼,也不想再拦阻他了。

藏身于暗处那么久了,就让他随风雪作伴一回吧。

一道道捷报传回金陵,朝野上下欢呼。

萧景琰心知肚明,其实查梅长苏的身份不是难处,难的是跨过梅长苏的那道心坎。

他身披太子朝服,几近万人之上,才忽然体会到了广阔无垠的寂寥,那种“孤家寡人”的苍凉感。

没有那人在身旁,始终是觉得,差了点温情的。

太子殿下忽然道:“将近年关,本宫想祭天,以慰万千亡灵,也祝大梁从此安康太平。”

众臣自然无话,分头准备。

传报梅监军探寻地势三日未回,蔺晨终于急了。他本在军医处帮忙,是放了心梅长苏不至于胡来的。没想到……

又寻了一日一夜。

蔺晨匆忙将人从雪中挖出来的时候,只觉那人浑身凉透,怕是已闭气多时了。

蔺晨无论如何也探不到他鼻息,他把人抱在胸口,触手处只有心口处一点尚温热。只怕很快也要化作冰雪了。

其实早已知结局,他不愿相信罢了。

萧景琰那水牛也不愿相信的吧。

天坛上,萧景琰对天三叩九拜,一愿天地赐福,风调雨顺;二愿战火平息,百姓安康;三愿……那人平安无恙。

他不想长生不老,只是想和那人一同开创一个盛世。苍天,你连万家百姓都可庇佑,就不愿庇护一个战功赫赫而千难万苦的赤焰少帅吗?

蔺晨执意把人抱在怀里抱回了营地,好像那样就可以用心口的温度去温暖他,让他复生一般。

梅长苏的营帐还烧着炭,暖和得如江南和风细雨的春天。蔺晨把他放在铺上,打开梅长苏行囊准备取针时,一个药瓶忽然滚了出来。紫红色的,系着青绳……等等,里面那一颗药为何还在?

那是……冰续丹啊!

蔺晨统共只炼出了一颗,如果这一颗还在药瓶内的话,长苏他岂不是……没有服冰续丹就上了战场?

他怎么支持下来的?他在期望些什么?他……怎么敢?

霎时间,蔺晨的心跳得奇快无比。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论天时,北境腊月奇寒,根本不适合中了火寒之毒的病人,是死地一也;论地利,北境地广人稀,荒原遍野,白毛雪落下后,雪原可遍及千里,是死地二也;论人和,梅长苏未服冰续丹便毅然上战场,是死地三也。

可是他被人从雪地里拉上来的时候,心口还是热的。

难道天无绝人之路,死地真可逢生么?

蔺晨手上的银针在火上烤得已有些烫了,他忙缩回手,平复一下心境,才缓缓下了针。

可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如果……

萧景琰三拜罢,向天祷告。

如果……

蔺晨以银针护住梅长苏心脉,将冰续丹扔到了千里冰川之外,静静在梅长苏身边守着,连飞流也不让进。

蒙挚根据梅长苏当时带着的亲兵描述刻画了防守图,命人加速修整,并将长城重筑加固。

三日后,梅长苏心脉处依旧有余温,蔺晨也渐渐能感觉到梅长苏极弱的呼吸了。

十日后,班师回朝,蔺晨本想将梅长苏身体扣带回琅琊阁,被蒙挚拒绝,一并加速回京。

二十日后,正逢腊月二十四,蔺晨带梅长苏回到苏宅,蒙挚入东宫总结军情。

梅长苏在蔺晨这些日子的精心照料下大有好转,只是一直没有转醒的迹象。医书中对火寒之毒的介绍寥寥无几,那本说到十人换血的医书被蔺晨派人从琅琊阁找了过来,翻到火寒之毒的那页,反复查验无果,干脆撕了下来,丢入了炭盆。

火苗侵蚀过页角,逐渐向上爬去。突然,蔺晨瞳孔骤缩,一把抢过那张纸,从中翻出了一张极薄极薄的夹纸。那张纸比最好的宣纸更薄更透,难怪两任琅琊阁主都没看出端倪来;而若是强行用水冲,那却又毁了此纸——这张夹纸遇水即化。

也不知是哪个不积德的江湖郎中蒙古大夫,才要人恨恨地撕下纸丢入火中才发现得了。只见那纸上又缺德地写着——火寒毒由冰火攻心所致,九层以下可用换血之方解,毒入九层者无药可救。自古无人毒入九层,有所推测,入极寒雪原之地再受冰封之苦,或可解火毒。其后冰渐入体,唯天时地利可解耳。

蔺晨冷笑着撕了这张纸,碎屑纷飞,正这时苏宅后密道里传来了铃音。

蔺晨看着已经封起来的苏宅这头,试着用手推了一下——梅长苏这小子,敢情封密道是堵人耳目用的!其心不死啊!

他冷笑得肚里要起火,拔了梅长苏的针,道:“你爱怎样怎样,最好是活下来,我借你威风去城楼上走一圈。活不下来……我看你敢!”

他拉开苏宅密道,转身出门去了。

来人正是萧景琰。他此时穿着便服,朝里面张望了一番,蹑手蹑脚地进了梅长苏卧房。那人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胸口轻微的起伏,却没有醒来。

萧景琰轻轻地坐到他身边,这些日子彻底体会了一下愁肠百转叫做什么滋味,居然还能再看到他,一颗心重重地落地砸了一下,砸得心疼。

梅长苏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唇瓣更是单薄如纸,红得极浅,更有些干裂。萧景琰回想上次没忍住吻了上去,那人也只是退了几步,简直是落荒而逃。这次……偷偷亲一下,也不让他尴尬就好了……

鼻息打在梅长苏脸颊上,如羽毛般轻柔。萧景琰蜻蜓点水般落了一吻上去,没按捺住,又舔了舔他干裂的唇。

身下的人好像激灵了一下,萧景琰立即紧张起来,横躺在他身边,几乎是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守着,一守守了大半夜。迷迷糊糊快要睡去的时候,梅长苏忽然挣了一下,眼睛微微隙开一条缝。

烛火漏了进来,映亮了眼前守得昏昏欲睡的太子殿下。梅长苏无意识地就笑了起来,伸手勾了勾景琰的鼻尖,觉得手臂有些沉,又落了下去。

被萧景琰接了个正着。

萧景琰激动得有些发颤,“小殊,你、你醒了?”

梅长苏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早已死在了北境的冰雪之中,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却不想冥冥之中有人死命把他从鬼门关前拉回去,又有个人的声音,穿过了碧落黄泉,落到他心底深处:“三愿,那人平安无恙。”

若不是早已情根深种,怎会对故地魂牵梦萦?

梅长苏笑了:“嗯,我回来了。”

萧景琰一把抱住了他,将那人揉进了自己心里。

……

由于梅长苏战功赫赫不可忽视,查案期间对梅长苏身世又有多方查验,最终从廊州地方官员处查到了漏洞,拉了一个贪赃枉法的官员下马,治了隐瞒欺君等罪。梅长苏过不抵功,又查明真实身份,为林氏后人,条条迹象清清楚楚,蔺晨最终妥协,琅琊阁也放出了答案,自此朝廷与江湖达成一致,梅长苏林殊的身份公告天下,普天同庆。

梁帝最终在空荡荡的内殿中合上双眼,在黄泉路上思索如何面对故人去了。

三日后,萧景琰登基。次日便封林殊为骠骑大将军,恩宠非凡。

自此大梁君权与兵权相合,君臣再无任何猜忌,换得大梁数十年太平。

“朕的大将军呢?”

梅长苏欣然出列:“臣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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